放棄對“保6”的猶豫
2018年第四季度,中國經濟增速在10年內首次跌破6.5%。經濟學家和新聞界可能更關注這個“第一次”,但實際上,這個問題的觀察重點應該從2013年往后看,自2013年以后,2014年、2015年經濟增長速度出現一個很大的拐點,這個拐點呈現跳空下滑的態勢。跳空的缺口接近于1/3,經濟增速就像站在懸崖邊上,沒有止住腳步,一下子跳了下去,拉下了一個很大的空隙。
怎么去看呢?在此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里,中國經濟增長率連續幾年都是雙位數,甚至一度高達13%,一些地方的經濟增長率就更高了。一下子回到8%以下,中間拉開的空檔是非常大的。因為經濟增速的萎縮和變小跟總量是有關系的,總量越大,意味著每一個百分點背后的產值越大,每下降一個百分點都有巨大的經濟損耗。
2019年真的是“保6”的問題,無論是統計的中期數據,還是最終結果,如果拿到的數據毫無疑問地證明了經濟增速低于6%的時候,基本一切都晚了。所以,現在的判斷就非常重要。
現在必須放棄兩個非常糟糕的猶豫:
一是,是不是真的到了“保6”的時候?保7%不可能嗎?保6.5%不行嗎?實際上,影響經濟增速的變量非常多,這些因素都會改變,當然不可能只說“保6”。去年年末,中美貿易糾紛實際上是生產活動的加速劑,沒有中美糾紛,企業還不會玩命搞生產、搶出口。但這是對未來經濟增速的一個不利因素。內外環境,所有的壓力都指向6%的經濟增長率。
二是,“保6”有那么嚴重嗎?實際上,“保6”的情況對中國來講真的很嚴重。首先是增長的缺口太大,對比以往的經濟增長率,現在完全攔腰一刀,這么大的缺口不好補,一定會有各種麻煩和問題暴露出來。
所以,2019年在“保6”問題上不能猶豫,不能再講究辭令,云山霧罩了。
怎么才能夠遏制住這種下滑呢?我個人認為,還是要相信改革的力量。因為要想遏制經濟增長率的下滑,必須提供有潛力的市場空間,讓大家有生意可做。如果沒有新市場空間,遏制經濟增速下滑就都是紙上談兵,是一些概念性的東西。
現在看來,改革的狀態并不完全跟企業界、商界所預期的那樣一致,就會出現等待和觀望的情緒,這些情緒和市場空間疊加在一起,就造成了中國經濟增長的現狀。
為什么歐美國家2%很幸福
中國6%仍很痛苦?
放眼世界范圍,歐美國家的經濟增速往往在2%—3%之間,他們覺得經濟活力非常大。為什么中國降到7%的時候,大家就受不了了呢?
美國是個發達國家,我們一般說發達國家就是指的OECD(世界經合組織)里面的那些國家,他們都已經完成了轉型,從生產型社會轉化到了消費型社會。
OECD國家的GDP總量里,消費占了非常高的比例,消費的好壞直接決定了他們的經濟增長率。但是消費的話,大家今年日子過得跟去年一樣,就挺滿意,如果說今年的日子過得比去年還要更好2%-3%,甚至是4%,那絕對更好、更興旺,就是這樣的狀態。
但是生產型社會就不一樣了,中國和很多發展中的國家,都是屬于生產型社會,他們都是從過去的短缺經濟里面走出來的國家和市場。這種生產型社會的特點,大家從一個企業的角度去看,就會感覺非常深、非常清醒。
我們對利潤的追求會僅僅滿足于1%、2%嗎?不會,越高越好。企業、產業是這樣,一個國家也是這樣,所以就會出現對增長率的高追求。
問題和麻煩在哪里呢?生產型社會的高追求會結構化,就是說我們整個社會已經適應了這種生產的方式。企業家坐在那里籌劃,今年準備利潤要增長多少,要賣多少產品,每年都是這樣的。地方政府也會鼓勵企業,說你們今年的利潤能增長多少、能繳多少稅,關心的也都是這些問題,而且是越高越好。
國家層面也是這樣,你看發改委每年做的這些事情:鐵路要建幾千公里,公路要建多少公里,這些都會給經濟帶來很大幅度的增長率。這種高幅度增長率又跟人們的收入、政府的稅收、政府的政策取向緊密掛鉤,所以就成為一個結構化的狀態。
大家都已經適應了這種方式,就像一個人每天適應了吃三碗飯,這個時候給他說每天只能吃一碗,他就會覺得饑餓難耐,覺得跟平常不一樣了,自己還沒吃飽。跟現在的經濟,是一樣的情況。
所以,這種結構化的現象說明了中國適應了高增長的體制,一下子轉化成消費型社會,是很難適應的,需要一個相對比較長的轉型期和過渡期,才能穩健地實現轉型。
其實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最強調的就是市場,供應端就是面向消費和市場的。所以,供給側改革的真正方向就是轉向市場和消費。這種想法跟社會轉型有緊密的關系,“十八大”“十九大”之后一直呼吁不要搞GDP主義,甚至統計局已經攬下了GDP統計,要求各地方就不要自己統計了。
擠掉水分,降低對GDP增長的關注,實際上這些政策取向都是一致的,就是要推動中國社會能夠順利的轉型。但是現在來看,轉型期的時間太短了,可能有點兒過于急于求成,整個經濟體、企業、產業都還沒有時間和充分的資源去適應這種轉型,所以出現了很多的問題,構成了挑戰和壓力。
系統解決中國經濟問題
需要大規模刺激政策
要解決中國經濟面臨的發展問題,中央可以考慮以大力度財政發債的方式,系統性緩解債務問題及多種發展約束。我們大致估計,如果要比較“徹底”地解決問題,未來中國可能需要30萬億至50萬億的增債規模才會有效。
這就是大規模“放水”,特別指出的是,我們通過發債“放水”的方式,不同于金融領域的信貸擴張。金融領域的擴張政策,要么來自貨幣政策太寬松,要么來自商業銀行的信貸擴張,二者都容易導致金融風險。而中央通過發行國債來“放水”,則依托于中國作為大國經濟的信用。
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,中國國家經濟的信用擴張,還有不少空間。具體做法上,發行長期國債可以成為重要的政策選項。中國經濟下行壓力越大,“放水”政策出臺的可能性就越高。
提出“大放水”政策,絕不是為了解決金融緊縮,而是為了擴大中國的內部市場,也是為了擴大中國的消費。同時也為深化改革,或者扶貧等實現社會發展目標的工作,創造更多的空間,提供更多資源。
在面臨外部貿易摩擦壓力時,通過一系列政策來擴張國內市場空間,才是正道。是否“大水漫灌”不是政策重點,重要的是擴大國內市場。
中美貿易戰,將會長期存在
坦率地說,中美貿易戰大致還要糾纏10年左右的時間,如果中國國情沒有改變的話。
現在的中國猶如過去的日本,美國經濟社會內部進程改變的非常緩慢,所以它就把勁兒往外使,中國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靶子,日本則還未能從“失去的10年”中真正掙脫出來。所以,在這種情況下,中美貿易戰還會繼續下去,在特朗普總統之后,也會進行下去。
沒有什么真正好的解決方案,比的就是耐心、資源和彼此消長的態勢。對中國來說,真正懸而未決的問題是改革,過去說改革開放,很明顯,改革是向外的,外商滿意就好;今后的改革,應該是內向的,要改一些真正的領域,使之更加高效,老百姓滿意才好。
比如隨便一個一線城市都可以看到這樣的現象,經濟開發口子,每年得到資金有數百億甚至更高,養老和保障每年僅能得到10個億,差了10倍,這就是短板。要改就應該改這些,這是內向的改革。
至于中美貿易對抗,安邦咨詢(ANBOUND)認為,從歷史的角度要看五個關鍵點:
一是世界政治的大格局有沒有改變?
二是技術進步有沒有突破?
三是世界貨幣的大格局有沒有改變?
四是意識形態與公民意識,也就是時代思潮,有沒有轉換和改變?
五是氣候、環境與資源有沒有改變。
如果五個關鍵點沒有轉折性的改變,那么貿易戰就還會長期打下去,短則七八年,長則十幾年。是否還會再長呢?我們認為也不太可能,因為通常一個歷史周期沒那么長,再長就會超過兩、三代人了,世界各國都沒有那么大的承受力。
如果在上述多個關鍵點上出現重大的轉折,將有可能迎來新的時代;如果沒有變化,當前的貿易沖突時代將會長期化。
基建拉動經濟的壓力,要釋放出去
自2008年4萬億投資開始,政府對基建拉動經濟的熱情十分高漲。高速鐵路就是那個時期建起來的,一方面,我們享受了非?,F代化的生活,同時鋼鐵、水泥、能源、煤炭等產業,又都因為基礎設施的建設有了一個繁榮期。
這兩年基建熱情依然不減,但關鍵的是,這種方式實際上是不可持續的。一方面是不可能整天建鐵路,總是有限度的;另一方面,鋼鐵、水泥等都需要礦石,對自然環境是一種侵入式介入,對環境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壞。
最主要的是,長期的基建確實帶動了就業,但是經濟主導權跑到了國家手里,基建項目一旦停下來,對市場經濟的打擊會更大,會陷入惡性循環。
從產業的角度看,無論公路還是鐵路,基建項目都是一種物質化的債務,沒有一條鐵路或者高速公路可以在短時期之內收回成本,差不多都要有二、三十年甚至更長的債期。通過借款方式從事基建,只不過把賬面上的債務,變成了鋼筋、水泥的形式。
這種形態的建設和刺激經濟增長的方式,會造成大量的產能過剩。在歷史上,這樣做的國家有很多例子,都是作為經濟增長危機關頭的緊急刺激措施,而并非是常態下的做法。
就像德國在上世紀30年代,為走出困境,解決社會的動蕩,也大規模地進行基礎設施的建設,甚至一度達到了0失業率。位于美國加州的雄偉的胡佛水壩,也是在那個時期建立起來的,還有一些很大的新城市建設,比如說拉斯維加斯,當時也是為了刺激經濟增長,建了一個很大的城市,但是建完之后不知道該干什么,就搞賭博了,就有了今天的賭城之稱。
所有這些東西都沒有真正地解決問題,都有非常強的后遺癥,所有這些東西都意味著大量的資本釋放。其實各種各樣的危機本身就是和資本有關系,都是資本推動和造成的,但是為了解決資本造成的問題,就釋放了更大量的資本,來解決這個問題。這種模式顯然是不可持續和持久的。
一些極端的凱恩斯主義經濟學家們,始終主張釋放更多的貨幣,拼命往下砸,甚至有人說開直升飛機從天上往下撒,這個問題就解決了。還好經濟學家并不過多地直接參與政策決定,更多地是做事后評論,否則一些決策后果不堪設想。
其實對政府、企業界而言,更關注的就是提前知道趨勢,知道產業、政策、經濟環境的未來走向,才能夠規避風險。
從趨勢的角度來看,依然是有很大問題的。在上個世紀中葉出現的這些問題,最后的解決方案是戰爭,通過戰爭摧毀了大量的資本,然后重新投放資本,再去做,因為戰爭的耗費是非常高、非常大的。
《21世紀資本論》里面提出來的方法是——全球稅,無非就是錢多,大家把錢拿出來,由發達國家去支援發展中國家、貧困國家。我的想法跟這個差不多,但不是通過稅收,而是通過制度和組織的改進,通過政府手段,來分配過剩資本和財富。
總之,你得想個比戰爭這種可怕的辦法更和平、更溫和的手段,來把過剩的資本消耗掉。就是把錢花掉,錢多也不是好事,沒錢的時候希望有錢,錢多的花不掉的時候,也是苦惱萬分地。
比減稅更重要的,是市場空間
社會關注的降成本和減稅問題,如果能做,當然可以,但從當前經濟和財政情況看,空間可能不大。而且,普遍減稅也沒有意義。
最開始時候,在特朗普推動下,美國減稅,一些西方國家減稅。中國很多經濟學者都畢業于西方,一看到自己學有所成的地方都開始減稅了,就想咱們是不是也應該減稅?就提出了一些建議和想法,這些建議和想法與國內民粹的思潮結合在一起,對政府就構成了很大的壓力,推動了政策走向了減稅。
互聯網上的東西,很多都是魚龍混雜的,什么樣的人都有,理性的、非理性的,利益的相關方、利益的客觀立場等都非常復雜,所以過于看重互聯網的影響力,可能是一個問題。
減稅的問題也是這樣,這個事情的背景沒那么簡單,很多在西方國家有效的做法落地到中國來未必有效,而且中國社會有一些獨特的東西,需要政府財政給予一定的支持,換句話說,中國社會對財政有依賴性。
減稅,政府就一定要過緊日子,一旦過緊日子之后,就要考慮三個穩定的問題:1、政治穩定;2、社會穩定;3、干部穩定。
這三個穩定關系到的層面和群體是中國社會最關鍵、最核心的部分。如果這三個點出問題了,那么中國社會很可能出現根基上的動搖,這是一個大事。
所以,過緊日子絕對不僅僅是號召那么簡單的事情,絕對不是一個概念性的東西。如果說真的過緊日子,財政有的地方已經提出了削減40%,有的削減30%,削減量都非常大。在這種情況下,緊日子究竟能過多長時間呢?我覺得這是大成問題的。
除了稅費,最重要的是減社會總成本,包括房地產、體制障礙、政府行政等多個方面。只有這方面穩了,才能穩定勞動力成本上漲的速度,也能與消費提速的政策相統一。
政府不能跟著輿論走,“輿論制勝論”是要不得的,政府部門一定要冷靜,還要有自己的定力和主張。減稅就是這樣,輿論很熱鬧,但恐怕除了金融以及少數行業之外,減稅對經濟的刺激作用,不如想象的那樣大。政府部門要真下力氣,把現實經濟環境中的重點成本組成摸清楚才好。
安邦和我這幾年一直堅持一個觀點,就像每個善于過日子的家庭主婦都會告訴你同樣的道理,有兩個辦法,一個是開源,一個是節流。節流就是減稅,節流壓力大,那開源有沒有辦法呢?我們認為是有辦法的。就是要擴大中國的市場空間,要意識到市場的空間對中國未來發展發揮著絕對性的作用。
市場空間我們已經講了很多年了,它是跟地緣政治、地緣戰略相關聯的,在中國熟悉、懂的人非常少。懂地緣的人,一般往國際關系方向靠,什么大國關系之類的,流于評論了,很多都是靠瞎猜。懂經濟的又不懂地緣,對歷史文明的進步,地緣空間等了解的非常少,舉出一些經典學說,動不動就是亞當斯密、凱恩斯這些基本的東西。這樣就很難跳出一種范式和固定的框架,在更大的范疇里面,在系統框架里尋找這些問題的解決方案。
地方政府今后“不得不謀發展”
以緩解債務問題
地方債現在正在成為命門,招致清理整頓的極大火力,不但中央政府,就是金融機構也是緊盯著這一部分,眾說紛紜之際,究竟有多少人真正知道地方債的實際內情?或是在數字之外,了解中國地方債的形成機制?
這些問題涉及中央與地方的財權與事權矛盾,涉及到遠期與近期的矛盾,涉及到發展與穩定的矛盾。分稅制決定了中央和地方是分灶吃飯的,中央的事情,無論大事小事,處理轉移支付之外,實際都可算是舉國之力的大事。
如果這些“舉國之力的大事”越來越多,財權無法下移,資源無法下移,那坦率地說,基層地方政府將會愈發困難,而且地方債的狀況很難改變,只會越來越嚴重。如果說過去“發展是硬道理”,那么地方政府今后是“不得不謀發展”,因為發展還有一線生機,債務還有可能緩解;不發展,債務就成了死結,只會愈發嚴重,這些機制造成的矛盾和問題都不是金融清理整頓所能解決的。
至于解決辦法,其實還是我們那句講了 10 年的老話,中國的一切問題都是速度問題,做什么都不能操之過急,尤其是在矛盾突出的時候,更是要穩健,時間可以解決許多的問題。
中國的產業,可以瞄準這些地方
這些問題不是一兩年的問題,安邦做了很多研究。上一個世紀30年代,德國被迫尋找新的生存和發展空間,我們把它看做一個歷史模型,而不是偶然出現的現象。
當年為什么同時也出現了美國對德國的封鎖?我們現在也碰到了同樣的問題。今天,中國正做出堅韌不拔的努力,希望與美國取得一定的諒解,能夠讓中美貿易戰停歇下來,這對企業家、中國商界有巨大的好處。中國商界沒有任何道理不支持這些方面的努力,因為一旦努力失敗,結果就相當不容樂觀了。
市場空間究竟該在什么方向上拓展呢?這個爭議非常大。從中國產能釋放、資本的角度考慮,我們認為就是應該瞄準貧困地方和國家,那些年收入只有300美金的地區,比如說阿富汗、印度的貧困地區、孟加拉等,才需要一些消費級的產品。
而中國正是世界上最大的消費級產品生產國,現在的企業家,做生意最困難的是什么樣的?還不是那種水泥、鋼鐵企業,他們主要是面臨去產能的問題。更揭不開鍋的是生產鍋碗瓢盆這些消費品的企業,面臨激烈的競爭,利潤空間非常狹窄,甚至已經沒有利潤空間了,就說明產能過剩了。
如果我們把這些產業,放在急需的貧困國家去,一定會大受歡迎。這樣的話,民營企業和過量的資本才能得到釋放,相對來說能夠熨平資本高峰,回避資本過于浮爛所造成的各種風險。
另外一條思路是瞄準有錢的方向。認為到了那些地方有錢賺,這樣就盯住了海洋貿易這條線,因為海洋貿易周邊自然都是歐洲、美國等發達國家,當年開辟大洋航線目的就是這個。但因為涉及到一些競爭因素,一些有錢國家、發達國家針借此大規模反擊中國,對中國施加壓力。這個問題涉及很深,先不談了。
未來世界競爭,是市場空間的爭奪
未來,中國與世界關系的焦點,漸漸集中于世界市場空間的爭奪,這是定位未來中國與世界關系的核心和重點。市場是空間,空間就會影響地緣關系。未來“市場之戰”一旦發生,究竟會產生何種影響,各國政策將會出現何種變化?可預測的情景如下:
一是世界市場因為“市場之戰”的壓力,逆全球化的盛行,而會出現破碎化。世界性的大型市場空間,整體的市場空間,可能碎裂成為區域的或是相對獨立的市場空間。這也就是說,既然全球化無法繼續,那么全球化沿著碎裂的方向逆行,漸漸可能為區域化所代替。如英國的脫歐,即為一顯例。
二是小國全面依附于大空間市場。小國唯有抱團取暖,讓渡一部分國家利益,才能獲得自己的生存空間,因此小國失去話語權是必然的。在世界大多數有些經濟基礎的地區,都會出現這樣的現象,除了少數政治極端穩定、倔強,而且不怕窮的國家之外,如朝鮮。所以,TPP 這樣的區域組織依然會有存在的價值,它作為替代性生存空間的價值將會被發現,這將會吸引若干小國以及察覺到危險的大國加入。
三是市場空間的參與者讓渡部分國家利益。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如歐盟和拉美,歐盟因為歐元的存在,實際參與國家已經讓渡了貨幣主權,而拉美國家,因為地區市場的原因,也必須緊緊依靠美國市場,為此他們基于生存和發展的需要,也愿意付出一定的國家利益。具有諷刺意味的是,因為利益而曾經反對全球化和世界市場的國家,卻可能因此要付出更高的代價。
四是世界“市場之戰”的壓力,以及逆全球化的背道而馳,快馬加鞭,造成全球市場空間的瓦解,新的經濟空間聚合只能是小型的、不穩定的。而劃分這種小型的、區域的市場空間手段非常多元,包括意識形態、技術壁壘、環境壁壘、商品壁壘、軍事威懾和政治聯盟等等。世界各國被迫在壓力面前紛紛選擇性站隊,以策自身安全。在這種情況下,最為困難的是原有在全球化方面比較激進的國家,他們有很大的可能性被排斥在外,會有四面楚歌之感。
五是均衡更加困難,更加難以實現。破碎的市場空間,切割了全球原有的產業關系、資本關系和資源關系,迫使更多的國家走向“自力更生”,以消耗國內資源為主,這將使得均衡更加難以實現,經濟危機必然時隱時現,四處發生。